Archive for July, 2015

古文粵譯:裴鉶〈聶隱娘〉

Sunday, July 19th, 2015

見侯孝賢的《刺客聶隱娘》快公映,找了原文一讀。興之所至,效梁煥松前輩,也來古文粵譯。原文用粗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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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隱娘者,唐貞元中,魏博大將聶鋒之女也。年方十歲,有尼乞食於鋒舍,見隱娘,悅之。云:「問押衙乞取此女教。」鋒大怒,叱尼。尼曰:「任押衙鐵櫃中盛,亦須偷去矣。」及夜,果失隱娘所向。鋒大驚駭,令人搜尋,曾無影響。父母每思之,相對涕泣而已。後五年,尼送隱娘歸。告鋒曰:「教已成矣,子卻領取。」尼歘亦不見。

話說聶隱娘呢個人,係唐朝德宗貞元年間,魏博大將聶鋒個女來o既,即係八世紀末九世紀初人啦。佢十歲o個時,有個師太去聶鋒屋企乞食,見到隱娘佢,好歡喜,就同聶鋒講:「大人呀,我求你將呢個女仔過俾我,等我教佢啦。」聶鋒聽到扯晒火,鬧返個尼姑。尼姑就話:「任大人你用個鐵櫃困住你個女,我終歸都會帶得佢走。」到天黑,果然唔知隱娘去o左邊。聶鋒驚到乜咁,叫人四出去搵,乜影乜聲都冇。隱娘老竇老母一諗到個女,都只能夠你眼望我眼,喊得一句句。五年之後,個師太送隱娘返來,同聶鋒講:「我都教到佢滿師囉,你就咁得到佢手。」跟住suet一聲就唔見人喇。

一家悲喜。問其所學。曰:「初但讀經唸咒,餘無他也。」鋒不信,懇詰。隱娘曰:「真說又恐不信,如何?」鋒曰:「但真說之。」曰:「隱娘初被尼挈,不知行幾里。及明,至大石穴之嵌空,數十步寂無居人,猿狖極多,松蘿益邃。已有二女,亦各十歲,皆聰明婉麗,不食,能於峭壁上飛走,若捷猱登木,無有蹶失。尼與我藥一粒,兼令長執寶劍一口,長二尺許,鋒利吹毛,令剸逐二女攀緣,漸覺身輕如風。一年後,刺猿狖,百無一失。後刺虎豹,皆決其首而歸。三年後能飛,使刺鷹隼,無不中。劍之刃漸減五寸,飛禽遇之,不知其來也。至四年,留二女守穴,挈我於都市,不知何處也。指其人者,一一數其過,曰:『為我刺其首來,無使知覺。定其膽,若飛鳥之容易也。』受以羊角匕首,刀廣三寸。遂白日刺其人於都市,人莫能見。以首入囊,返主人舍,以藥化之為水。五年,又曰:『某大僚有罪,無故害人若干,夜可入其室,決其首來。』又攜匕首入室,度其門隙,無有障礙,伏之樑上。至瞑,持得其首而歸。尼大怒曰:『何太晚如是!』某云:『見前人戲弄一兒,可愛,便未忍下手。』尼叱曰:『已後遇此輩,先斷其所愛,然後決之。』某拜謝。尼曰:『吾為汝開腦後,藏匕首而無所傷。用即抽之。』曰:『汝術已成,可歸家。』遂送還。云『後二十年,方可一見。』」鋒聞語甚懼,後遇夜即失蹤,及明而返。鋒已不敢詰之,因茲亦不甚憐愛。

就咁成家人既悲又喜,問隱娘學到o的乜。隱娘答話:「起初都係讀經念咒,之外無其他喇。」聶鋒唔信,好聲好氣問個詳細。隱娘就話:「我講真又怕你唔信,咁點好啫。」聶鋒話:「你講真話啦。」隱娘就講喇:「起初我俾師太拎o左去,都唔知去o左幾遠。到日頭,去到個大石窿處,有個嵌入o既空位,週圍一帶都靜yingying無人住,但係好多猿洞,松上寄生都唔少。師太已經養住兩個女仔,都係十歲,又叻又靚,唔使食飯,就可以o係懸崖一帶飛奔,好似o的金尾細猴上樹咁敏捷,都無話失足o既。師太畀我一粒藥,同埋要我時時拎住把寶劍,把劍長兩尺左右,利到吹條毛去就斷,佢叫我只跟住兩個師姐爬來爬去,慢慢就覺得自己個身似風咁輕盈。過o左一年,我搵猿洞練劍,次次都中。後來搵虎豹試劍,都無話唔斬到佢o地個頭返來o既。跟師太三年之後我就識飛天,去拎劍拮鷹,都中。用下用下,劍刃慢慢薄o左五寸,o的雀鳥遇到都唔知有劍來。到第四年,師太留兩個師姐守石窿,帶我出城,我都唔知係邊處。師太指個人要我落手,逐樣逐樣數佢錯乜,然後就話:『同我殺o左佢,拎佢個頭返來,等佢死都唔知乜事。唔好嚇親佢,呢樣你做就好似對付o的雀鳥咁易啫。』我就得到把羊角柄刀仔,三寸長啦。然後我就日頭o係城內拮中o個個人,無人見得到,之後我將佢個頭割落來放入個袋,返去師太住o個處,用藥將個頭化成水。到第五年,師太同我講:『有個大官有罪,無啦啦害o左若干人,你天黑可以入佢間房,斬佢個頭落來。』我帶住把匕首去大官間房,量間房門罅點樣,無阻滯喇,就伏o係房上方條橫樑度。天一黑,我就拎大官個頭返歸。師太好嬲,問我:『點解晏成咁!』我就答:『我見眼前人同個細路仔玩,個細路仔好可愛,於是就唔忍心下手。』師太鬧我:『以後見到呢等人,先殺o左佢鍾意o個個,然後隊冧佢。』我聽完多謝師太教誨。師太然後話:『我同你開頭臚之後,頭度可以收埋把刀仔,但刀仔唔會整傷你。當你要用o個時,就o係頭到掹出來啦。』又講:『你技藝都到家,可以返屋企囉。』於是佢就送我返來。佢又話:『過o左二十年,先可以再見面。』」聶鋒聽完好鬼驚,之後每到夜晚,隱娘就唔見人,天光先返來。聶鋒都唔敢再盤問個女,亦因為咁就唔多錫佢。

忽值磨鏡少年及門,女曰:「此人可與我為夫。」白父,父不敢不從,遂嫁之。其夫但能淬鏡,餘無他能。父乃給衣食甚豐,外室而居。數年後,父卒。魏帥稍知其異,遂以金帛署為左右吏。如此又數年。至元和間,魏帥與陳許節度使劉昌裔不協,使隱娘賊其首。隱娘辭帥之許。劉能神算,已知其來。召衙將,令來日早至城北,候一丈夫、一女子,各跨白黑衛。至門,遇有鵲前噪,夫以弓彈之,不中,妻奪夫彈,一丸而斃鵲者。揖之云:「吾欲相見,故遠相祗迎也。」衙將受約束,遇之。隱娘夫妻曰:「劉僕射果神人,不然者,何以洞吾也。願見劉公。」劉勞之。隱娘夫妻拜曰:「合負僕射萬死。」劉曰:「不然,各親其主,人之常事。魏今與許何異,顧請留此,勿相疑也。」隱娘謝曰:「僕射左右無人,願舍彼而就此,服公神明也。」知魏帥之不及劉。劉問其所須,曰:「每日只要錢二百文足矣。」乃依所請。忽不見二衛所之。劉使人尋之,不知所向。後潛收布囊中,見二紙衛,一黑一白。後月餘,白劉曰:「彼未知住,必使人繼至。今宵請剪髮,繫之以紅綃,送於魏帥枕前,以表不回。」劉聽之。至四更,卻返曰:「送其信了。後夜必使精精兒來殺某,及賊僕射之首。此時亦萬計殺之。乞不憂耳。」劉豁達大度,亦無畏色。是夜明燭,半宵之後,果有二幡子,一紅一白,飄飄然如相擊於床四隅。良久,見一人自空而踣,身首異處。隱娘亦出曰:「精精兒已斃。」拽出於堂之下,以藥化為水,毛髮不存矣。隱娘曰:「後夜當使妙手空空兒繼至。空空兒之神術,人莫能窺其用,鬼莫得躡其蹤。能從空虛之入冥,善無形而滅影。隱娘之藝,故不能造其境,此即繫僕射之福耳。但以于闐玉周其頸,擁以衾,隱娘當化為蠛蠓,潛入僕射腸中聽伺,其餘無逃避處。」劉如言。至三更,瞑目未熟,果聞頸上鏗然,聲甚厲。隱娘自劉口中躍出。賀曰:「僕射無患矣。此人如俊鶻,一搏不中,即翩然遠逝,恥其不中。才未逾一更,已千里矣。」後視其玉,果有匕首劃處,痕逾數分。自此劉轉厚禮之。

無意中,有個做磨鏡o既男仔上門,隱娘就話:「呢個人可以娶我,做我丈夫。」然後隱娘同老竇講,聶鋒就唔敢唔肯,於是將個女嫁o左畀個男仔。個女婿呢,只係識得省鏡,之外乜技能都無。聶鋒於是畀足衣食對小夫妻有突,住就住o係外邊間房。幾年之後,聶鋒過身。魏博節度使都知道下隱娘個老公有o的唔尋常,於是俾錢俾絲布,請佢做身邊左右手。咁又幾年。到憲宗元和年間,魏博節度使同陳許節度使劉昌裔唔o岩,於是魏博節度使就叫聶隱娘暗殺劉昌裔,割埋個頭。隱娘離開魏博節度使,去o左陳許。劉昌裔識得算卦,重好得,已經知道佢o地會來,於是叫定衙門武官,命令佢第二日早去城北,等一男一女,男騎白驢,女騎黑驢。兩夫妻去到城門,見到有鵲o係前面嘈嘈閉,老公拉丫叉射鵲,唔中,老婆就搶過丫叉,一o野就射死隻鵲。武官見到佢o地,向兩夫妻作揖,話:「我諗住見你o地,所以行遠路來迎接你o地。」武官受劉昌裔命令,結果真係遇到兩夫婦。隱娘兩夫妻對武官話:「劉大人真係神人,如果唔係,點解會知我o地來?我o地想見劉大人。」見到兩夫婦,劉昌裔就安慰佢o地兩個。隱娘夫妻拜佢,話:「我o地兩個欠你o既,真係萬死先抵到呀。」劉昌裔答話:「唔係咁講。人通常都係近返自己主人。魏博而家同陳許有乜唔同呢,希望你o地留o係呢處,大家唔好懷疑對方。」隱娘多謝劉昌裔,話:「大人左右無能幹之人,我o地願意離開o個處而來呢處,因為我o地佩服大人叻到似神咁。」——佢o地知道,魏博節度使及唔上劉昌裔。劉昌裔問隱娘有乜需要,隱娘就答:「每日要二百文錢就夠喇。」劉昌裔就按呢句而做。但係突然唔見o左兩隻驢去o左邊。劉昌裔搵人去搵,都唔知兩隻驢去向。後來府上有人暗地收返o的布袋,入面有兩隻紙驢,一黑一白。過o左個幾月,隱娘同劉昌裔講:「舊老細唔知我o地下落,實會派人來呢度。我想今晚可以剪髮,頭髮用紅布綁住,送去舊老細床前,話俾佢聽我唔返來。」劉昌裔就聽隱娘講。到四更,隱娘返來,話:「頭髮送o左,叫通知o左喇。後晚魏博節度使實派精精兒來殺我,同埋暗殺大人你,要你個頭。到時我點都會殺o左佢,懇請你唔使擔心。」劉昌裔係個睇得好開o既人,佢聽完睇落都唔驚。o個晚劉府點燭點到光燦燦,半夜之後,果然有兩條幡來到,一紅一白,飄下飄下,o係床四角出現,好似要撞埋咁。隔o左一段時間,見到有個人由上面跌落來,頭身分開。隱娘亦都出來,話:「精精兒已經死o左。」佢將精精兒屍首拖出屋外,用藥化成水,毛髮都無埋。隱娘然後話:「後晚魏博節度使應該會又派空空兒來,佢好好身手。空空兒技法如神,無人能夠見到佢點使,無鬼可以跟得到佢。佢可以由空入深,又擅於o係無形態o個陣,搞到無影。隱娘o既技術,以前都去唔到呢個境界,而家就要睇大人好唔好彩喇。大人如果用于闐玉圍自己條頸,冚好被,隱娘會變成蠛蠓咁細,偷偷入去大人腸胃度等,到時空空兒唔使旨意有地方匿。」劉昌裔跟佢說話咁做。去到三更,劉昌裔闔o左眼,不過未瞓得稔,果然聽到頸上有撞擊聲,重好大聲添。隱娘o個陣就由劉昌裔個口跳出來,恭喜老細:「大人你無事喇。佢呢,似隻敏捷o既鶻,一打唔中,就會飛快咁走到遠一遠,因為覺得唔中好醜。佢離開你一更都冇,都走o左成千里咁遠囉。」後來睇返塊于闐玉,上面果然有匕首劃過o既痕跡,長度超過幾分。由o個時起,劉昌裔一改對隱娘o既安排,俾得好多佢。

自元和八年,劉自許入覲,隱娘不願從焉。云:「自此尋山水,訪至人,但乞一虛給與其夫。」劉如約。

去到元和八年,劉昌裔由陳許去京城見皇上,隱娘唔肯跟埋去。隱娘話:「由而家開始,我會去睇好山好水,探超凡出世o既高人,但請大人畀一處地方我先生住。」劉昌裔就咁樣做。

後漸不知所之。及劉薨於統軍,隱娘亦鞭驢而一至京師,柩前慟哭而去。開成年,昌裔子縱除陵州刺史,至蜀棧道,遇隱娘,貌若當時。甚喜相見,依前跨白衛如故。語縱曰:「郎君大災,不合適此。」出藥一粒,令縱吞之。云:「來年火急拋官歸洛,方脫此禍。吾藥力只保一年患耳。」縱亦不甚信。遺其繒彩,隱娘一無所受,但沉醉而去。後一年,縱不休官,果卒於陵州。自此無復有人見隱娘矣。

後來,慢慢就冇o左隱娘o既下落。到劉昌裔做統軍o個陣,佢過o左身,隱娘快驢加鞭,去到京城,o係劉昌裔柩前喊得好傷心,然後離開。去到文宗開成年間,隱娘都四十幾囉,劉昌裔個仔劉縱被任命陵州刺史,劉縱去到四川棧道o個陣,見到隱娘,個樣似到同以前一樣。隱娘見到劉從好開心,同以前一樣,騎住隻白驢。隱娘同劉縱講:「大人你有大難,唔適合來到呢處。」然後拎一粒藥,叫劉縱吞o左佢,跟住話:「下年你要o拿o拿聲辭官返洛陽,先可以避難。我呢粒藥,效力頂得一年咋。」劉縱唔係幾信。劉縱送彩色絲布俾隱娘,隱娘一樣都無要,只係同劉縱飲酒飲到醉之後,就走o左。一年之後,劉縱無辭官,果然o係陵州過身。之後都無人見過隱娘囉。

利維夫那些車站

Sunday, July 12th, 2015

利維夫那些車站

兩次進利維夫我不坐火車,兩次離利維夫我沒乘大巴。我到利維夫,兩次都乘大巴到;我別利維夫,兩回也自火車站登車去。


中央長途汽車站向南一邊,向北一邊才熱鬧車多

第一次到利維夫,在城南的中央長途汽車站下車。車站外觀頗舊,內裡光線不甚足,並非留客的所在。大巴都在北面的站台上落,一下車就可轉乘市內的公共交通車輛進市中心。


橙是車站綠酒店

第二次到利維夫,我和旅伴從白俄羅斯的布雷斯特(Brest)乘車南下而來。南下的路白俄羅斯境佔短,烏克蘭境居長,車一過境,路況漸差,有一段更得以時速十多二十公里行駛。扣除在各城鎮汽車站停車的時間,距離二三百公里的路要六七小時才走完。那大巴的終點是市東北面的二號長途汽車站。車站外牆色彩較鮮豔,小客車也多,站外的小舖亦具活力,可咖啡店的無線網絡太慢,旅伴有怨。


2011年夏天的鐵路總站,大門上的是Lviv

第一次去離舊城西不遠的鐵路總站,不為登車,而是換好之後各程的火車票,除了我經俄國鐵路買的那張。在基輔火車站受教後,我決定趁旅途閒時,將訂票收據都換成火車票。那上午天朗氣清,過百年的新藝術風鐵路總站藍頂白牆,跟天色配合得很好。


這月台是西歐風

換票後的第二天下午,我再到火車站,登臥舖車往東邊的哈爾科夫。金屬架嵌玻璃的半圓頂保護整個月台區,景致如同從電影見過的西歐火車站——利維夫火車總站的風致,跟烏克蘭其他蘇聯風或現代風建築的火車總站截然不同。記得那程車上遇到個兩三歲小孩。他似因不知而無懼:先逗弄我行李箱底的小輪,然後用同一隻手揉眼。

而我第二次乘火車離利維夫,也是臥舖車,路程短些,速度比上回快些,終點是基輔,花八小時左右到。我臥舖對面是對夫婦,該花甲之齡,想到的是小津安二郎《東京物語》(1953)的平山老夫婦,晚上登車,早上下車。我離老家前,備了些老家的豆奶和梳打餅,準備與火車的鄰客分享,此回願望成真。


2014年夏天的鐵路總站,vokzal取代Lviv,Express Bank的小廣告也已從大門頂簷蓬撤去

第二次登火車前,天色已暗,有雨。旅伴送我到站台,之前的一程電車,教我想到安哲羅普洛斯(Theo Angelopoulos)《永遠的一天》(Eternity and a Day, 1998)裡,年老Alexander送男童上船前,兩人在Thessaloniki同遊的「巴士河」。二人在站台約好香港再見,我已無暇抬頭望望頭上還有沒有三年前的半圓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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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維夫三個吃食處

Monday, July 6th, 2015

我旅行時少自炊,故此多在餐館就食。基輔體驗較少,利維夫較多,略記以下三家。

南瓜


那有點陰森的正門

本名Гарбуз(Garbuz),便是南瓜。它設在Ivana Franka街某街口旁,離舊城東約莫一個電車站距離。日間它是賣本地菜的小飯館,晚間作酒吧,大門鑄鐵,門上簷也一樣,並呈不規則狀,日間看來也有點陰森,但店裡不乏如南瓜般溫暖的橘色。我只在此館用過一次午飯,不好不壞,那時顧客不多,因此可從容的借它那對假南瓜為我那兩小東西拍照。

我卻沒留意它有沒有南瓜菜式。


小東西咬不開木南瓜

Amandus


某一邊牆

利維夫市區不乏好餐廳,想當中最佳的,該是拉丁座堂旁的Amandus。店名同莫扎特的中間名,而我2014年帶旅伴再訪時,旅伴聽到店裡播歌,卻聽到當中沒有莫扎特的作品。店堂裝潢不算極盡奢華,有個小酒吧,外有簷下雅座,如中上人家會到的會所餐廳,一邊牆掛了張擬人貓畫,幽客一默。


三年間兩度光顧,都坐在同一處,裝修不變


雜菜沙拉


海鮮燒


阿拉斯加梳乎厘

此餐廳菜牌上有東亞式的蒸魚,也有本土的紅菜湯,但餐食主要還是西歐風味。前菜未上,先有籐籃盛烤麵包片,配上該是自製的酸甜醋醬。前菜我曾嘗過雜菜沙拉,微酸開胃,灑上的松子平添貴氣。法式洋蔥湯多下蔥絲,洋蔥味滿碗,覆碗的一片麵包吸滿湯汁,入口即化。另一道海鮮湯做得精巧,細嘗下還能覺精研過的海產甲殼。主菜只曾嘗過串燒:第一次用餐點的牛肉串燒,肉燒得嫩;第二次用餐點的海鮮燒,其味厚。我本以為在內陸城市吃此海鮮燒,海鮮易有冷藏過的冰雪氣息,但此燒未覺。甜品方面,與其姊妹店同名的蘋果餅Veronika,餅身結實,內混漿果,雖質地不同不遠處維也納咖啡室的綿軟蘋果捲,但都味美。我們常稱梳乎厘(souffle)的阿拉斯加蛋奶酥,以曲奇為酥底,內裡的冰淇淋已溶,但仍涼。

Kryjivka

www.fest.lviv.ua/en/restaurants/kryjivka/

它叫Криївка,意譯地堡,在市集廣場14號樓地下室,那樓曾住過威尼斯共和國的公使。這餐廳是!FEST集團在舊城東眾多生意之一,除了這餐廳,集團在舊城東還有有旅舍,其他餐館以至遊客中心等。不少到利維夫的訪客未必知這一端,仍樂於光顧這以烏克蘭反抗軍為主題的餐廳。

地堡是當年反抗軍的秘密基地,而反抗軍的餐廳主題就在一樓的入口開始。食客未進,先要回答口令:看門者先說”Slava Ukraini”,即「榮耀歸於烏克蘭」,食客就要回一句”Heroyam slava”,意「榮耀歸其英雄」,答妥才能沿梯下去,有時不免因某個食客答得不好,令人龍更長。餐廳牆身都舖上木頭,猶如用木頭舖砌的地堡,桌椅皆是木製,可杯碟用的也是閃亮的鋁,那或因方便清潔,不過或失去一點時代風味。食具雖或未盡時代特色,但店裡懸槍,陳當年器物,還有扮作反抗軍的員工不時鳴空槍娛賓,杯盤是鋁是木該無甚食客在意。


鋁盤盛的加里西亞雞批

此餐廳主要賣的是樸實的西烏克蘭菜,如酸菜豬肉鍋,如加里西亞雞肉餡餅,如焗蘋果等。但若要點煎蛋香腸當早餐,此處亦有。我在此處喝生平第一碗綠羅宋湯,湯料有大米、熟蛋和馬鈴薯,雖清但夠止飢。餐廳24小時營業,可為舊城東夜遊人的深夜食堂,然而報紙質地的餐牌不薄,選擇不少,食客可能先依餐牌點菜,未及想到冷門菜式考主廚了。


2014年看到的電視新聞,只認得左下角的「敖德薩營」字幕


2011年店裡的紀念品角

2014年六月末某清早,我跟旅伴在此用早餐,人聲鼎沸,跟電視播的國內組新軍抗敵的新聞搶吸引力。此時昨日,由此多一分相連。餐罷離店,出口竟已接到餐館另營的紀念品專門店。我不惡此舉,但覺把餐館的主題體驗如此延長,未知當年求獨立的戰士想到的是同胞用盡歷史牟利,抑或仍幸有人費盡心思傳揚他們的故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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