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rchive for June, 2015

利維夫三寶

Sunday, June 21st, 2015

利維夫有三樣名產:釀的啤酒,泡的咖啡,和造的巧克力。我襲華人叫法,稱它們為三寶。

啤酒


利維夫啤酒廣告

啤酒跟利維夫的關係該最近也該最遠。釀啤酒用的穀物和木材,不需遠道入口。行銷全國的利維夫啤酒(Львівське/ Lvivske)雖標示創於1715年,然而歐洲啤酒歷史悠久,利維夫的啤酒史該更長。我跟酒精緣淺,一罐啤酒入喉也害我頭痛,結果兩訪利維夫,還未近水樓臺沽啤嘗。啤酒廠暨博物館位處市中心西北,離舊城不遠,我亦未訪。

有說利維夫啤酒最初由克拉科夫的耶穌會會士所創,然後東傳利維夫。今時利維夫啤酒也逃不了跟國外相關,蓋它現在的主人,是丹麥的嘉士伯(Carlsberg)。

咖啡


他倆喝完維也納咖啡,竟在咖啡室睡大覺。2014年攝

咖啡豆從埃塞俄比亞傳入伊斯蘭世界,再經其中的鄂圖曼帝國輾轉帶到歐洲。而這一攜,又跟烏克蘭有關。

1683年鄂圖曼大軍西征維也納,守城的歐洲聯軍有個波蘭貴族Jerzy Franciszek Kulczycki(Юрій Франц Кульчицький,也拼為Georg Franz Kolschitzky,1640-1694),當時自告奮勇扮作鄂圖曼人出城請救兵,結果救兵請到,打下日後勝利的基礎。他在今時的利維夫州出生,後來曾被擄往鄂圖曼過了一段日子,習得鄂圖曼人的日常小節。歐洲聯軍大破鄂圖曼大軍後,他獲波蘭王親贈從土耳其人鹵獲的大批咖啡豆,然後他以往日學到的咖啡知識,在維也納開了家叫「藍瓶下」的咖啡店。


這家「藍瓶下」不知還在否

及至利維夫落入奧地利統治,維也納的咖啡也東傳到利維夫。開業逾二百年,在自由大道旁的維也納酒店暨咖啡室固以維也納咖啡招徠,城中也有其他咖啡店可選。利維夫亦見自己的「藍瓶下」,2014年位處亞美尼亞街一頭,2011年時則有一家在舊城東某舊院。於這些去處,點義式或美式咖啡似乎欠妥,叫一杯奧地利式咖啡才多點風味。如果想把利維夫製過的咖啡豆帶回家沖泡,城中的紀念品店可滿足你。

巧克力


手製巧克力店的二樓店堂


手製巧克力店的一樓作坊,還是有機器幫忙


2014年的巧克力新品:普京像


巧克力漿,稠得托起膠匙。2014年攝

跟咖啡豆一樣,可可豆對利維夫來說,都是進口貨。利維夫似乎沒有賣巧克力的老店,市內亦沒有老牌糖果廠,所以巧克力製作在利維夫的歷史有多長,答案難尋。但就算巧克力是新秀,它亦已後來居上,成為名產。舊城東一家手製巧克力店,自稱為廠,確是店坊一體。店堂看來並不太傳統老舊,可假期往往會擠得水洩不通。它是城內某集團的其中一門生意,產品則甚有特色,不光是一塊塊一格格的巧克力,還有在不同鑄模裡凝固的造型巧克力:動物、玩具、高跟鞋,以及2014年的應時產品普京巧克力像,可吻可噬。

兩次到利維夫,我都曾在此購物。第一次只買兩塊巧克力,一塊不久後送給收留我一晚的俄國沙發主T,另一塊想帶回家,卻留在克里米亞旅舍的冰箱。第二次買東西前,先和旅伴喝又稠又甜又暖的巧克力漿,然後鞋子動物甚麼的造型巧克力買了送人,再給自己買一塊辣椒巧克力。買後第二天便回老家,巧克力在旅行袋裡放好就不虞不見。那塊辣椒巧克力我每次享用少許,過一段日子才把它消滅,其辣味並不均勻,只在巧克力裡的紅椒絲,包圍椒絲的都是甜甜的巧克力——該有更好的辣椒巧克力。

夏遊烏克蘭目錄

有舒夫真高,沒有普希金

Wednesday, June 10th, 2015

Shevchenko(Шевче́нко)這個姓,香港叫舒夫真高,講北京話的地方有譯舍甫琴科。香港人最熟悉的舒夫真高,該是1976年生,名安德烈(Andriy / Андрі́й)的烏克蘭足球前鋒,次之該是代表過哈薩克來港選美的同姓少女。至於名Taras(Тара́с,1814-1861),為當代烏克蘭文奠基,且譽為國魂級的作家,在香港甚至華語地區,名氣遠遜於同時代的俄國文人。


第一次到烏克蘭,沒有把舒夫真高鈔票帶回家;第二次就有,或許因為格里夫納貶值,捨得。

Taras既是詩人,也是畫家,成年後詩畫齊名,如東亞的文人畫家般。到他三十三歲時,因參與政治組織,又因詩作醜化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妻子,被判充軍到烏拉爾一帶,歷時十年。他生前寫詩一首,說望葬於聶伯河畔,他身後不久,其朋友為他圓此夢,把他遺體葬於基輔以南,靠聶伯河的古鎮Kaniv(Канів)。或因他有反抗皇室的意識和行動,蘇聯時期他已受重視,基輔大學正門的舒夫真高像,就於蘇聯時期鑄成。及至烏克蘭正式建國,舒夫真高一名更見日常:100格里夫納鈔票正面的頭像是他,國內不少大城市都有舒夫真高路、舒夫真高公園和舒夫真高區的地名,此名之於地名,有如中華的中山和中正。

利維夫有舒夫真高像,有舒夫真高區,有舒夫真高森林公園,也有自己的舒夫真高大道。此舒夫真高大道北接自由大道以南的廣場,南北縱貫全長約四百米。打開利維夫市區的地圖一看,大道與紀念另一位文人Ivano Franko的街道平行但不相連接,兩條街道相距約二百米。

而從Ivana Franka街伸展的眾多小街道中,一條叫Romana Shukhevicha(Романа Шухевича)的小街,就如它伸向舒夫真高大道的手臂。小街的街名紀念一個叫Roman Shukhevych(1907-1950)的烏克蘭反抗軍將領,而這一條街以前亦嘗紀念文人,文人的名字是俄國的普希金。他也有反抗皇室和被流放的往績。

普希金在黑海北岸曾留下足跡,烏克蘭境內也有不少城鎮有街道以他命名,但在俄國影子甚弱的利維夫,他的名字也得從街道名錄中除去。

夏遊烏克蘭目錄

Arena Lviv

Sunday, June 7th, 2015


從King Cross Leopolis遠眺未完工,尚未正名的Arena Lviv

訪烏克蘭諸多目的之一,是要到遍境內四個選為2012年歐洲國家盃決賽週的主賽場。我非球迷,心中沒太多非看不可的足球賽,但如搜集前往球場的資料,或與人共享或圖薄酬,既我所能,亦我所願。

烏克蘭有四個城市的球場選為歐國盃決賽週的主賽場,只有利維夫的Arena Lviv屬全新興建。此方型球場在城南,北面稍遠有大巴總站,以西隔大路是個北美式的矮廣商場King Cross Leopolis,其名不知是挾英助威,還是來個歐洲內融合。球場2011年夏時仍是工地,一條縱向泥路連接外面,地盤四週免不了滾滾沙塵,附近不過一兩幢蘇聯式小住宅樓,還有一座尋常工廠,其餘都是曠地。夏日晴空,我不免流汗。


這張近拍可沒靠鐵絲網

我隔鐵絲網替未完工的球場拍些照片,以為記錄。稍後我遇到一對老夫妻,丈夫用英語介紹自己是本國人,說以本國速度,下一年此時舉行歐國盃,但再花一年球場也不能落成。我聽後唯唯,蓋未熟稔烏克蘭效率究是如何,但老人的預言落空,2012年夏時,近三萬五千個座位的Arena Lviv已竣工,之前編排的歐國盃決賽週賽事也按期在此球場進行。

歐國盃後,利維夫參與烏克蘭聯賽的球會曾租此球場一年當主場,但之後返回舊主場。歐洲廣場抗爭爆發前,怕誰也沒想到東邊頓湼茨克(Donetsk)的勁旅薩克達(Шахта́р / Shakhtar,意即礦工)其後要避開老家的戰火,西遷至此。2014/2015球季,Arena Lviv是薩克達的主場,它比球會在頓湼茨克的原主場年輕一點。

夏遊烏克蘭目錄

電車乘客記事

Sunday, June 7th, 2015


可能是複製品,比捷克式更早的電車,在軌旁當遊客中心一類的場所。2014年攝

利維夫的軌道車始於1880年,有軌電車則在1894年起引進。百多年來,有軌客運是城內的特色。2011年時,稍舊的捷克製車卡在城內軌道跑,到了2014年,前一年引進的新款車卡仍是鳳毛麟角。


捷克式車卡


新舊兩款電車相遇。2014年攝

說車卡和歷史或嫌乏味,談車上的人或者更好。

利維夫乘電車要買票。就算街上報攤小店均會代售,我等不精烏克蘭語的遊客,一既未必知道,二亦未敢冒險,待上車再算。來到利維夫第二個白天,我第一次乘電車代步,上車後才知自己並不孤單,一個個利維夫人把一兩張零錢向車前方司機位遞送,沿途無人「代收」「手續費」。自己呆了半秒,也加入傳錢行列,之後司機傳出一長條車票,遞送的方向倒轉,各人按同行人數撕下若干,再在票上撕個裂口表示車票已用過,人肉購票帶又一次順利運件,陌生人之間的信任再勝一仗。


帶回老家捨不得棄掉的利維夫電車票,避不開另一張基輔的兄弟

夏遊烏克蘭目錄

宇航員旅舍與老烏克蘭寓旅舍

Sunday, June 7th, 2015

2015年初夏時,利維夫的宇航員旅舍(Kosmonaut Hostel)似覓房重開,反正它已休業。我四年前投宿,它在舊城西Sichovykh Striltsiv(Січових Стрільців,意譯「壘中步槍手」)街8號二樓,此址現有另一家旅舍進駐,附近的屋頂人像仍俯瞰街上眾生。房子是過百年的多層大宅,樓層頗高,香港話稱之「樓底高」,靠門一個小廳內進又一個大廳,甚具氣派。但氣派以外的現實,是要凜遵廁所的警告,不要投雜物以至衛生紙進馬桶,否則渠淤塞兼水倒流,可非好玩。


正門前小廳


淌血列寧


舊物櫥和制服

我住的四人間在大廳側,早上起床後吃免費早餐算方便,可早餐沒有宣傳裡提到的魚子醬。兩個廳都以蘇聯風陳設為主調,正門前小廳有宇航員海報和雷達圖海報,進道頂上有個嘴角淌血的列寧頭像浮雕;大廳一邊掛雙眼加黑粗條的列寧像,另一邊就有書櫥乙個,展示各式蘇聯文物。這些東西若在今時的利維夫戶外公開展示,似乎最合適且安全的地方會是舊城東道明會教堂旁的舊書市。不少旅人總會有把烏克蘭和蘇聯混起來,然後追逐風味之時,此時他們或會取大廳的軍服和玩具槍作戲。我入住的第一晚,倫敦女E就是如此,我樂得當她的「槍靶」,扮演中槍痛狀。當年智能手機旭日初升,大廳尚未見一班住客低頭看機的盛況,仍是交際好地方。

四人間的住客我只記得兩人,中年的失婚波蘭裔老美,以及另一個中年女人,似不懂英語。她把一票乾麵包片放在窗台曬晾,那似乎是她的行糧,其節儉如此。


老寓旅舍大廳一角


此箱供施供享


浴室的小幽默

2014年初夏我重訪利維夫,旅伴選的是Old Ukrainian Home Hostel,也在舊城西,於Bogdana Lepkogo(Богдана Лепкого)街10至12號一樓,向北走是電車路,向南走就是國立利維夫大學。一樓既是香港人習說的地下,省卻些搬行李箱上下樓梯之勞。顧名思義,這家旅舍陳設走烏克蘭老農家風格,牆上花草和布娃娃不缺。旅舍也具環保和分享之姿,至少廚房和浴室有些環保小提示,並設一個小箱供旅人施食,讓其他人可享。

旅舍有姊妹店,都走主題風格。我留此短短一夜一天,記得的不只是浴室標語的小幽默,還記得我被盜的一對拖鞋,以及一個常盤踞共用電腦前看youtube留言的伯伯。

宇航員旅舍
FB
web

老烏克蘭人旅舍
FB
web

夏遊烏克
蘭目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