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維夫舊城西
Sunday, May 17th, 2015跟舊城東相比,利維夫舊城西的房子新近很多,但大多也離今一個至個多世紀。或因那時建成,這些樓房的建築風格跟同期的歐洲城市相比分別不大。舊城西比舊城東廣,生活氣息較濃,吸引遊客的去處也較分散,漫步其中更見輕鬆。舊城西西端不遠處,就是鐵路總站,因此乘火車來往利維夫,不免經過舊城西。
2014年的某陰天拍下的那教堂
離開利維夫的鐵路總站向東走,不難看到一座牆身暗紅色,兩前一中綠尖頂高塔的歌德式教堂。此教堂名叫聖奧加聖伊利沙白堂(Церква святих Ольги і Єлизавети / St. Olga & St. Elizabeth Church),逾一世紀老,於1904年由當時的奧匈皇帝法蘭茲‧約瑟夫一世(Franz Josef I,1830-1916)奠基,1911年落成,而歌德式的教堂,在利維夫並不多見。建堂的目的有二:一是法蘭茲‧約瑟夫為亡妻伊利沙白(Elisabeth,也就是茜茜公主,1837-1898)而建教堂,二是當時堂址一帶人口漸多,要有新的教堂容納教友。教堂最初歸羅馬天主教會管理,後來當蘇聯人趕走德國人,在利維夫站穩腳跟後,教堂變成貨倉,戰時毀損多年沒有修理。過了約半個世紀,烏克蘭獨立,教堂改歸烏克蘭希臘天主教會,聖奧加的名字添在聖伊利沙白前。
歌德式教堂的大門,2014年攝
Stepan Bandera紀念地,2014年攝
教堂正門和之上的大圓窗朝向Stepan Bandera(Степана Бандери)街。Bandera(1909-1959)在加利西亞出生,該處今屬烏克蘭西部。他青年時已加入與烏克蘭民族主義有關的組織,成年後因爭取烏克蘭建國,被波蘭第二共和監禁。納粹和蘇聯於1939年入侵波蘭後,他投向德國,曾受納粹支援,但中間有段時間被關進納粹的集中營——烏克蘭民族主義者希望藉德國人打敗蘇聯以建國,但德國人也想把他們限為牽制蘇聯的力量,「要力不給地」。戰後他流亡西德,1959年於慕尼黑被蘇聯特務所殺。他爭取獨立,但曾與納粹合作,使他身後聲名二極:有人視他是民族英雄,亦有人認為他是勾結者和反猶分子。及至歐洲廣場抗爭時,因他成了其中一個抗爭的象徵,他又被各方論者用來加強自己的論說。他今時在烏克蘭西部名聲較佳,於利維夫除了一條以他命名的街外,聖奧加聖伊利沙白堂隔街向南有他的紀念地,鑄像背後一個約高十米的短柱廊。
聖喬治座堂,2014年攝
主教府,2014年攝
如沿教堂北邊大街的電車軌向東北去三四個路口,向右望會隱約見到一個小丘,還有小丘上的教堂。現屬於烏克蘭東方禮天主教會的聖喬治座堂(Собор святого Юра / St. George’s Cathedral)於1761年建成,座落聖喬治丘上,而此丘早於800年前已有教堂。這座堂和旁邊的主教府建築風格都是當年流行的巴洛克和洛可可式;我往觀時並不合時,教堂大門關上,無緣進內。
當過議會樓的大學
大學本部背後
由座堂向東走,沿舖石路面旁的行人路走一段五百多米的下坡路後,會看到右邊路口旁那恢弘的古典式建築,它是國立利維夫Ivano Franko紀念大學的所在。大學可遠溯至1608年耶穌會創立的高等學院,1661年波蘭—立陶宛君王一紙文書,學院升格為大學。大學於1918年波蘭復國後遷進現址,之前建築物是地方議會用了三十多年的大樓——其實那「地方」地位看似不低,叫加利西亞和洛多梅里亞王國(Kingdom of Galicia and Lodomeria),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其中一片領土。蘇聯人首度佔領利維夫後,就以曾在大學求學但被革除學籍,後來在外取得博士學位並回來任教的Ivano Franko為大學命名。Ivano Franko的其餘故事,之後的文章會簡述,再等一會好了。
今時大學正門對面是Ivano Franko紀念公園,他的雕像與大學正門相望。正門有一匾,匾上有拉丁文校名”Universitas Leopoliensis”和「公元1661年」的浮雕,但未必是1661年流傳至今。另一句拉丁文就在正門柱頂:”Patriae decori civibus educandis”,找得其意,漢譯可為「受學之民,國之榮光」云云。
郵政、電報、電話
欄杆上的信封
昔日曾是伯爵邸
園裡三肥貓
大學主樓東南尚有兩座巨廈可記。郵政總局樸實方正,正門五拱一字排開,門上大書”Posta Telegraph Telefon”(郵政電報電話),與對面食店門上的”Kava Chai Moloko”(啡茶奶)相映成趣,也記下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中後期三者歸一經營的歷史。今時電報早已讓位給互聯網,電話亦已由固網漸變成人人袋中一至多部,郵政總局外欄杆的信封圖案,道出誰仍一支獨秀。
走過郵政總局,一條橫街在不遠處。於街口左轉入哥白尼(Коперника / Kopernyka)街,行百多米便會見到普托斯基邸(палац Потоцьких / Potocki Palace)。找法國建築師建宅邸的普托斯基伯爵,名Alfred Jozef,有波蘭血統,卒年確認是1889,但於1817年或是1822年生,還未有定論。大宅建好時已是1880年代,伯爵享用的時間不多。今時大宅為國立利沃夫藝廊的一部份,亦為烏克蘭總統的其中一個「住處」。當然此邸作藝廊的時候多,招呼政要的時候少。城裡若干展覽和活動,也假座此處舉行。我只曾在邸區園裡看貓看古堡模型,邸裡展覽如何光景,還待來日有緣。
劇院外牆夜碧光,2014年攝
屋頂俯瞰人間的好像天使,2014年攝
看到像古埃及人的像否?2014年攝
巨廈以外,舊城西也有不少牆飾紛陳的百年舊樓。自由大道西車道27號樓的商場後門靠另一條街,走出後門可見到Lesya Kurbasa劇院。劇院前牆二樓懸一對石刻臉譜,入夜後綠光從下而上射向臉譜,添些詭異味道。向南走出此街,過路稍向前走,可看到一座三層樓的希羅神殿式正門,屋頂的人像稍向前傾,高舉左手似向路人致意。回到橫過的橫街,向左走不到兩個街口,會經過一幢五層高大廈。大廈一樓有鐵路訂票處,旁邊的大樓正門分置一對立像,猶如古埃及繪畫中人。
科學家樓
護門一男子
那大廈不遠處有塊三角地,中間有聖喬治立馬屠龍像。沿左邊的岔路走,在下一個路口前,右邊的樹稍擋去背後兩層粉紅色樓的鋒芒。此樓1898年落成,現在叫科學家樓,內裡的大廳、迴旋木樓梯和玻璃圓頂我仍未親睹,可靠街迴廊的五拱,和一樓兩門的兩對男像柱,皆有幸一見。卻說此樓在波蘭第二共和成立後曾作賭場,於是我聯想到此時代在對面利維夫大學和其他城內院校工作,研究涵數和拓樸的數學家。他們幾成一派,名為Lwow School of Mathematics。賭客當中,有重視或然率者,如果大學裡的數學家有專此科,過路進場一試,可能是個挺有趣的故事。不過我對數學所知太淺,只曉日常計算,不知涵數或拓樸跟或然率研究的距離,所以也不敢妄度曾否有數學家在那後來成為科學家園地的賭場,大展身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