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在異鄉」


霧中留字

在烏克蘭的第一個星期六,我一覺醒來,人還在西南部內陸。K-P離各個大城市都是百里之遙,車程數小時計;就算想找個機場,想也要先乘一兩小時車。這種半隔絕的狀態,於西歐似乎難以想像。

前一晚臨睡時,曾想早一點起床,再去給城堡拍照,或至少到汽車站附近實寄明信片。但大雨滂沱,遠處難去,近的地方也不想繞路往。旅舍整晚只我一人,獨自把前一晚吃剩的薄餅吃完,然後離開旅舍,直接到長途汽車站登上往利維夫的客車。客車座位二十八個,約三百公里的路要花八小時走完。上車時雨還在下,半濕和幾乎全濕的乘客擠滿一車。


Chortkiv

乘客的鞋底把濕泥帶上車廂,車路穿過西烏克蘭的原野,客車按路陸續在不同的村鎮出現、停下和上下乘客。這些村鎮,餘生應難一一重訪,途上我半睡半醒,也不及一一拍照記錄。午休前只拍下一個叫Chortkiv的小城的長途汽車站。據知蘇聯跟納粹德國瓜分波蘭後,波蘭人就在此鎮首次武裝抗蘇。


Ternopil

車再走約兩小時,仍在同一州,但已到州治,雨已停。烏俄兩國的州名和州治名大抵一樣,州治叫Ternopil,州名亦然。車在州治停留長一些,足讓司機和乘客下車吃個簡單的中飯。我沒預先記下停留長短,於是去洗手間跟買吃食都要快要近,生怕客車馬上開出。在長途汽車站外圍的快餐檔買一小盒薯條,買後躲回新客未至的車廂,盛薯條的膠盒膠叉餐後仍留備用,直到七月最終離開烏克蘭。客車人未多,先有販子兜售聖物,後有小孩求乞,我都不加理會。

引擎再發動,向利維夫駛去。中途我在霧氣積足的車窗上,寫下「在異鄉」三個字。那時人在異鄉,未算思鄉。客車進利維夫外圍時,我又醒來。留意到公路路牌上指往方向不同的目的地當中,有一個城鎮叫Chop,聯想到揮刀大砍,又想到豬排,不禁莞爾。利維夫的中央長途汽車站在城南郊,仍是蘇聯時代的老水泥建築。下了車,轉市內小巴到市中心,中間上下丘陵,最後我在把舊城分成東西兩邊的自由大道下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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