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rchive for November, 2004

黃霑未曾教我狂熱過

Friday, November 26th, 2004

現下的週一至五晚,都早睡。在我來說,「早睡」就是午夜不久入睡的意思;星期三午夜時早睡了,身邊亦沒有在開的收音機或電視機。

星期三早上醒來,用早餐時沒怎留意電視新聞。直至巴士從大埔駛至尖沙咀,下車後步行至天星碼頭,慣性一瞄報攤,才看到三張最暢銷的中文報章,都用頭版篇幅報導原名黃湛森,大家叫他「霑叔」或「黃霑」的文字人加音樂人,凌晨去了。

我知道黃霑做出來的東西,比認識其人要早。1982年我五歲,會跟電視傳來的關正傑歌聲,唱他填的〈萬水千山縱橫〉,也無意識的翻閱父母的《不文集》,對當中的有味笑話不明所以——當時我只希望能念書頁上的每個字。而《不文集》封面的黃霑像,就是我記憶裡最早的黃霑形象:類「椰殼」髮型,黑色粗框眼鏡,笑。

小學總有些看電視報刊的時候,對黃霑這個名字的印象,經電視節目、流行曲放送、娛樂版報導和副刊散文等媒介漸漸加深。1989年我念六年級,當時亞洲電視找他、倪匡和蔡瀾主持深宵清談節目《今夜不設防》,因為多翻了幾本蔡瀾散文集,於是坐在電視機前,看三個中年漢如何邊談邊笑,在名人、煙酒和沙發間滾來滾去。那時早已知道,黃霑會講粗口,寫廣告稿,第一個妻子叫華娃,第二個女性密友叫林燕妮,也是寫文章的。

小學畢業後,升讀一家甚有名氣的中學。名校教育其中一個小節,就是不時提醒其學生有多少有名校友,著在學的與有榮焉之餘,不要忘記薪火相傳。一大票知名舊生名字裡,當時我最熟悉的,除了黃霑,就是李小龍。然而李小龍離世較早,我又不習武,其時不迷電影,黃霑與我的生活距離,似乎比較近。

中學時繼續看點閒書報刊,聽點流行曲。九十年代初中期黃霑的曲詞產量減少,林振強林夕潘源良等人在詞壇的影響力漸大,然則黃霑還有報刊的專欄可看。我經他的回憶,才知道他念喇沙小學時跟李小龍打架;也曾不具名的借他的觀點,批評當時劉德華的詞填得如何差勁。會考班時讀了他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替《明報週刊》做的名人專訪結集《數風雲人物》,我對何鴻燊的印象,便主要從書中第一篇訪問而來。

大學時讀到一篇報導,說他因為友情,支持一個叫羅德丞的人。羅德丞,曾被說成是第一屆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的熱門,亦從短時間裡,將手上的聯合王國護照,變成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,政治立場保守。而從九十年代中起,黃霑也從否定中國共產黨,轉而肯定中華人民共和國;他生前最後一次較廣為人知的支持舉措,就是2003年支持特區政府盡快為《基本法》23條立法。

畢業後第一份工作,是在一間渾名「船底」的電台當記者。在部門他遷前數個月,電台三條頻道之一推出全新的主打的早上節目,由薛家燕和黃霑主持。那頻道的直播室跟新聞部只隔一條走廊,早上上班而未有採訪時,不時見到黃臉帶微笑經過走廊,上廁所時相遇亦意料之內。中學老同學陳帆城君曾將我與黃霑相比,但那時我並未做所謂的近距離或真人比較,到了現在,我仍以為跟他除了都姓黃,都好女色,都曉得寫點東西外,分別更多。

新城新聞部遷往中環後,再也沒見過霑叔真人,而他主持的電視節目或跟顧家煇合作的「煇黃演唱會」,我不過投以少許關注。畢竟,我知他的豪情才華已是,他未曾教我狂熱過。

所讀中學有三個以文見著的舊生:丘世文、白先勇和黃霑。丘博學多聞,讀書極多,散文內容扎實,小說教人深思,但認識他的人恐怕不多。白先勇近年為香港青年所識的,可能只是會考中文科二十六組文字裡最長的〈驀然回首〉,未必像電視裡的黃霑那麼親切。

黃霑去矣,我猜著重政見純潔的古德明,會在其星期六的「常山月旦」欄小批他一番;而一些道德家,想會將他生前的狂放不文,集合評點。我更好奇的是他生前與之相善的本地羅馬天主教會和天主教徒,如何論說這名好色大半生,晚年向佛的教會壞孩子。

通寶說黃霑1
通寶說黃霑2
deki說黃霑
心頁說黃霑
黃瀚霆短評黃霑博士論文(見23102004)
孤草〈變幻原是永恒〉(見24112004)

不如重新開始 (生活+本blog)

Sunday, November 21st, 2004


《中大四十年》上冊書影Posted by Hello

1

這篇本來的題目,本來是〈整理了甚麼來〉,可發稿時不
知何處失靈,想退回去時,打好的東西無法卻重現。

立時想學朋友日月軍般,找林憶蓮的〈不如重新開始〉歌
詞貼上;若有錄音設備,我更可能即時唱好附上。但都罷
了,蓋心情已平伏。

2

受到工作經歷刺激,也怕自己一事無成,最近有集中處理
「工作後的活」之意。過去積壓甚至「撇帳」的東西實在
過多。

「閉關」一週,為的是《中大四十年》餘下的工作:送書
,寫編撰紀事,以及完成其網上版。雖說三項工作尚未完
成,但頭兩項花的時間不多,而最後一項就頗煩人。

《四十年》共兩冊632頁,正文應佔總篇幅九成多,長短文
章共計三百多篇。文章的電子檔案是有了,但要逐一重新
編排、校對,以便網上閱讀,亦是工夫。這個星期開始積
極,整理了十多篇文章上網,但仍餘下約二百六十篇。按
一星期十篇的速度計,就是半年。

業餘才做,速度難以苛求;然而想做的東西過多,長期如
此恐非理想。於是我近日開始找其他編委和朋友幫忙整理
,希望提早完成。將《四十年》的活做好後,就要回頭搞
blog和其他網站了。

第一篇上網,我寫的《四十年》文章

送《中大四十年》

Wednesday, November 17th, 2004

反應大佳,五套《四十年》已名花有主。感謝各位支持。本文因為有其他留言,不忍刪去,抱歉則箇。

(要知《四十年》受歡迎的理由,不妨從”link”點擊相關連結)

「聖者」留影3:Solaris(1972)

Monday, November 8th, 2004

Solaris Sea的探險計劃出現波折:兩個駕駛員在海面上空失蹤,另一個駕駛員在搜尋二人的下落時,被霧、海浪和怪嬰所惑,有科學家說他碰上了一個懂思考會有反應的海洋。後來望見海的太空站的三個科學家當中,有一人自殺死了。

心理學家Cris接下邀請,飛往太空站探究真相。他猛然發現站內除了有兩人一屍外,還有一個小女孩伴著已死的科學家,和一個在另一科學家房間裡的矮人!然後他見到他已逝女伴Karrie出現在他的房間。他首先用火箭送走第一個Karrie,但第二個Karrie隨後又在房間出現,二人衣飾一模一樣。Cris慢慢的接受了她(當作補贖?),亦知道她是Solaris Sea對他的回饋,或者是個人想像的實體投射。她愛他,也開始懷疑自己的身分,不知自己是個複製品,或真的是Karrie的化身。而兩個活著的科學家,就指二人並無將來可言。最後,她選擇被粒子處理器毀滅。Cris第二次喪失女伴,回到地球,在父親面前跪下,如求寬恕,Cris的家也像浮在Solaris Sea上。

太空站三個學者對「人」的反應,有如不同的人如何面對與處理自己所想,和自己的回憶。此片有科幻元素,但探討更多的是人如何面對自己。

好奇那幾分鐘的東京馬路實景,畢竟在當年,一個蘇聯攝製隊能否輕易的到東京拍電影?而水、火、波紋和馬等自然元素,屢在Tarkovsky的首三部電影出現,為三部電影的觀眾添了不少興味——就如探索水和火出現時的舖排和意蘊,就有夠有心人辛苦了——。失重飄浮的情節,也見諸後來的《鏡子》和《犧牲》。

Tarkovsky的一個總網站
「聖者」留影2:Andrei Rublev(1966)
「聖者」留影1:Ivanovo Destvo(1962)

先行休整

Monday, November 8th, 2004

下班後可做的事多著呢,多得令自己膽顫心驚。是故,暫容我在這十幾天裡不發新文,最早十一月二十一日在這裡再見大家。

這裡右邊的archive欄裡有不少舊文,如果大家沒看過的話,不妨一看,留言更是歡迎。

「聖者」留影2:Andrei Rublev (1966)

Sunday, November 7th, 2004

襤褸老漢在教堂門外看著升火備升的熱氣球;當官差趕至,想制止氣球升空(看怕也為了避免有人逆天而行吧),老漢爬進氣球,隨風飄蕩。一時鏡頭採取氣球的視角,鳥瞰大地河流奔馬;一時鏡頭從外拍氣球和在飛行的老漢;最後氣球熱空氣逐少,向下急墜,鏡頭凝在降落那片地。

然後我們看見一匹馬慢動作打滾,宛如受傷掙扎的飛人。然而飛人最後還是死了。他是我們的主角Andrei Rublev,十五世紀初俄國一個畫聖像的修士。

故事接著拉回1400年。當年Andrei跟兩個同伴上莫斯科,在一間充作歇腳站的陋舍裡遇到丑生,丑生說了一個色色的諷刺故事,故事裡的侯爵陰毛被剃光了。他們日後還會再見。

時光慢慢推進,1404年他跟同伴泛舟河上,目擊異教徒的以裸身行大禮,官軍趕來追捕。在追捕以前,他好像跟同伴說,耶穌釘十字架,是捨棄了愛祂的人,突顯世界不義。過了不久,有個弱智啞女跟他一同生活。

1408年,莫斯科大公的兄弟勾結韃靼人西侵,為的是大公的爵位。Andrei那時跟平民和女孩在教堂避難。韃坦人打破城池,撞開教堂大門,向裡面的人用刑。Andrei眼見女孩被兩個士兵抓著,拉到閣樓幾被蹂躪,他執起硬物,在用刑和哀號聲裡把兩個士兵殺死。然而教堂仍被縱火,堂裡屍橫遍野。Andrei隨後立了不語戒,也不畫,或許是因他殺了人又活下來。這種補贖能否救自己尚未知,女孩後來還是被韃靼人引誘走了。

一過十五年。1423年,城外鬧瘟疫,鑄鐘匠病死,遺下聲稱掌握鑄鐘術和合金秘方的兒子。兒子爭取到為大公新教堂鑄鐘的機會,然而少年在工地裡心神恍惚,不時大發脾氣。Andrei有時走過工地,但仍一言不發。二十三年前被捕的丑生,那時獲釋,在工地跟Andrei吵了起來。

大鐘鑄好,試鐘的那工人山人海。少年心情依然不定,直到鐘被敲響的那刻才釋然。他哭著跟Andrei說,父親根本沒留下甚麼秘方,鑄鐘成功純屬僥倖。——那是奇蹟,也可以說成對Andrei的另一種包容和寬恕,因為二人都曾犯過錯,可一個罪人卻向另一個罪人說出本要掩藏的事。

Andrei開了口,請少年一同修葺某地的修道院,似是另一種補贖法,但之前老同伴勸他,他卻充耳不聞。

片子終段不談作畫,只見作好了的彩色聖像,配上聖樂,達數分鐘長。跟片首的黑白畫面氣球升空戲有點像,兩者均散出一種在世而似離開世俗的氣味。

Tarkovsky的一個總網站
「聖者」留影1:Ivanovo Destvo(1962)